那东州小贩叉着腰,不服气地冷笑道:“咱们在稷城里受了上边大人的嘱托,定要多带些好东西来犒劳华贲将士。方才忘了说,咱们主子吩咐过,这些货物都只收一个铜板一样,凑足咱们回程的路费就成。”

    他随手从雍州商贩的铺子上捏起了一个橙子,笑道:“倒是你们,在华贲待了多久了,橙子都快冻烂了还好意思接着卖,是想等打仗的时候直接带着投靠敌军么?”

    雍州那方顿时就哑了火。

    程昱撇了撇嘴:“不愧是稷城来的,伶牙俐齿。”

    不消片刻,雍州那队商贩中领头的站了出来,原是个身形高大的:“不好意思,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既然都是同行买卖,还请你们主子赏脸,来咱们住处喝个酒。”

    那东州的小贩子抱着手,眼睛滴溜溜一转,捋了下唇边的小胡子:“我主子舟车劳顿,现下正歇着。有什么事,迟点再说。”

    那雍州一方领头的听到这话似乎有些诧异,无奈地应了声,让大伙散去。

    裴濯喝了一口热茶,见程昱皱着眉头,方问道:“程大人有何‌见解?”

    程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阿湛抱着一坛子东州绿酒,炫耀似的猛灌了一口。

    “方才,可有看清?”

    阿湛听到裴濯问话,单手比道:“守备森严,看不见是什么人。但门口有人说话,好像那人有病。”

    阿湛刚刚依裴濯的指示,在那两队商贩吵起来之前就沿着马车经过的痕迹去探听情况。

    来自稷城,守备森严,近乎于送酒的方式做买卖……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贩子。

    “还要继续去吗?”阿湛比手势问道。

    “……不必了。”裴濯眼眸里泛起一丝苦笑。

    见阿湛仍有些困惑,裴濯才道:“雍州那边的队伍之前像是在等人,方才在酒楼门口像是在对事先约好的暗号,恐怕已经发‌现来人不是他们要等的了。”

    阿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身从阁楼上望了一眼,可惜雪愈发‌大了起来。

    “阿湛,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裴濯关上了房门,拿出了苏琰给的那块黑色令牌。

    “这场雪恐怕很难停下,沧族若要动手,多半是在近日了。然而此刻城中亦有潜伏的敌人。你立刻前去雪崖寨求援,那是离华贲最近的城池。沧族人认得这块牌子,定会‌出兵。”

    阿湛握着那块令牌,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忧虑之色。

    裴濯温声道:“不必担心,快去快回。记得换身装束遮着脸,不要让城内的人认出来。”

    阿湛耷拉着嘴角,用力地比划道:“你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