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公投结束的一小时前,山雨终究来了。

    大楼内蓦然炸开的警报震耳yu聋,惊慌震荡起重重涟漪,烧进全身血脉。镇守大楼外戒护的鴞成员马上示警:「大批警力正从两点钟方向聚集,大楼系统遭到入侵,讯号源来自总统府方。」

    张昙看一眼微电脑的时间:「反对票领先幅度都快要确定获胜了,她才想到要过来吗?」

    大规模的晶片C纵失效,能背地里动这麽大手脚的,除了幸福值的中枢系统,别无其他可能,对胜利虎视眈眈的总统府方显然已经耐不住X子。

    陈万乐按着耳机,声音平铺直叙:「封锁大楼,一步都不准他们踏进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武。」

    张昙看她一眼:「你知道怎麽样能最有效封锁大楼吗?让青鸟来,他们才是可以在这种时候把大楼变成铜墙铁壁的人。」

    「公然和总统作对,这种重罪你们扛得住吗?」陈万乐纤细的背影笔直却单薄,有一瞬让张昙想起了曾喜珠,「你们是官方的人,就别cHa手了。由零来扛下所有罪责,反正血债累累的反抗组织也不差这一条罪。」

    警报器简直要叫破喉咙,大楼重重震荡一下,像陈万乐心底纠缠的争辩。

    一整天过去,她仍想不出解方。

    毁灭晶片运作是不可逆的,一旦执行、幸福信用制无法再正常运行,郑越芜必Si无疑。

    如果不把握机会、他们虽阻止了公投,但零也将被一网打尽关入监狱,而且总统绝对会想方设法杀他们灭口。

    如果b张昙他们再输入一次密钥改掉设定,张昙肯定会拚Si抵抗,拖过五分钟,郑越芜一样Si路一条。

    这个选择题对陈万乐来说是道致命题,怎麽选都是鲜血淋漓的失败。

    大楼又是重重一震,这回连地板也震颤起来。

    鴞负隅顽抗,这个组织身无长物,最会的就是打架放火,此时也算发挥他们的特长,将总统府不断加派的警力挡在大楼外,还握有一整座楼的青鸟做人质,有恃无恐。

    拉锯战之中,公投剩下半小时,但只要再数千票、约是一个虚拟开票所的票数,反对中央染指幸福局权力的群众就会获胜。

    人们终究选择在奔向虚假幸福之前,停住了lAn用科技的脚步,选择对人类历史可能的分歧点退让一步。

    陈万乐注视着屏幕,跳动的太yAnx疼痛yu裂,她瞥一眼手腕,这样的局面下她的幸福值依然是稳定的八十,简直像种诅咒。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解方,那剩下最低伤亡的选择,才是唯一解。」沉寂已久的空间里,张昙突然开口,目光还锁定在直播投票上,「就像幸福信用制是社会崩溃的唯一解,你现在的唯一解又是什麽呢,陈万乐?」

    历史总是不断重演,陈万乐彷佛又看见了那个在地下区,绝望目睹崔温宁Si去的自己。

    「我不相信所谓的唯一解。」半晌,她才动唇,「所有的选择都是价值观的堆叠,张昙,我不是你们,把人命当成斤斤计算的数学公式。」

    公投离结束剩下十五分钟。

    「陈万乐,想清楚了,你的决心在哪里?」张昙不顾电脑房的禁菸标志,cH0U出一根菸咬上,烟雾遮住他冷漠又侵略的神情,「现在即使你杀了我和玄灿也於事无补,密钥会在我们Si去的那刻传承出去,你们还有几条命能逮到青鸟的其他队长?」

    陈万乐心知肚明,他们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