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要走,门外看戏的人连忙也一哄而散,有些个胆子大的还扯着嗓子打了个招呼,结果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看怀玉好奇地看着陈先生的离去的背影,孙大夫这才恍然道:“怀玉丫头来福泉的时日还不长,不认识这个人也是应当。”

    孙爷爷也不过比她早来了几年,却已经一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语气,怀玉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确实也有些好奇,遂顺着孙大夫的话头问下去:“这个人是什么人呀?”

    “你知道此处为什么是叫福泉县吗?”

    这个怀玉是有所听闻的:“因为这里有座山,山上有个泉眼,这个泉眼流出的水被这里的居民代代使用,所以在这里生活的人将这里叫做福泉,等到后来天子规划郡县的时候,这里就被规划为福泉县。”

    孙大夫点点头,努力睁开的眼睛将眼周的皱纹挤得更清晰了一些:“那你可知道这口泉眼是谁凿出来的?”

    怀玉脑子一懵,脱口而出:“就是刚才那个人?”

    孙大夫哈哈直笑:“那泉眼比我的年纪都要大得多得多咯。”

    知道自己说了胡话,怀玉不好意思地扶了扶脸。好在孙大夫没有继续笑话她的意思,直接给出了答案:“那个泉眼就是他家的先祖凿出来的,他家里世世代代守护着这口泉眼,在当地百姓心里很有名望,不过处世低调,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这陈先生你还是要认得的,陈家近两代考取功名都是为了回到福泉,守护这一方水土,你今天见到的这位,是五年前上任的第二位陈县令。”

    竟然有人会这样做,怀玉心里对那位陈先生油然起敬了。

    “他是来问尤先生家的事情的吗?”怀玉好奇的是这一点,难不成这个陈先生与尤先生还有交情?于是来帮忙问火灾的情况?

    孙大夫叹了口气:“尤俊的娘子,脸上身上糟了烧伤,恐怕是毁了容了。”

    俊,是尤先生的名字。

    怀玉先前并不认识尤先生,但是偶尔听过一两句,也知道尤先生对自己的娘子很是上心,只是不知道这上心会不会因为容貌被毁而打了折扣,更可怜的是那位不利于行的尤夫人,心里恐怕更加难受。

    看到怀玉的小脸沉得像是滴出墨汁来,孙先生知晓她心里担忧,宽慰她:“有尤俊在,自会照料他的娘子,你个小丫头片子倒还担心上了。”

    “不过,那陈先生为什么来呢?”

    “顺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孙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人纵火,但是当日除了学生们,就没人再去过私塾了,所以才奇怪。”

    怀玉对这些有些悬疑色彩的事情很感兴趣:“那岂不是,很有可能是学生们做的案咯?”

    孙大夫摇了摇头:“学生们都在上课。”

    如此说来——“那该不会,是尤夫人?”怀玉因为担心这样说太过猜忌,将声音压得很小。

    回忆起尤夫人的模样,孙大夫又摇了摇头:“依老夫之见,尤夫人的谈吐表情,并不像是会寻死的人。”

    自己的猜疑落空,怀玉爽然若失地坐回了座位,还想再说些什么,后头碾药的商陆已经走了进来,怀玉连忙开始摆碗筷,今天的菜,正是孙大夫最爱的那几样。

    饭后过了一刻,春衣巷里,怀玉提着食盒紧张地将自己缩在榕树后边,耳朵提得高高地,听着那边传来的响动。

    “姐姐这几日情况这样糟糕,姐夫肯定是没法子好好吃饭的吧?正巧,我做了好几样姐夫最爱吃的菜,刚打算给姐夫送过去,就在这里碰见了。”说话的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模样,梳着精致的发髻,脸上擦着脂粉,举手投足自有一股子年轻妇人的娇媚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