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潘塔罗涅不得不承认,仅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普契涅拉为何会将达达利亚当做亲生孩子般疼爱。这小动物一般的眼神让潘塔罗涅的右手失去原有的控制力,向着主人的嘴巴挪动一寸,接着又是一寸……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我居然让一块单价低于二十万摩拉的最为普通常见的手工饼干进了我的口腔!

    该死的,这是对至冬最富有之人、愚人众的幕后金主、冒险者协会的最大股东、新世界财富的掌门人、至冬经济的救世主——潘塔罗涅老爷的亵渎!

    “怎么样,好吃吗?”达达利亚满意地看着潘塔罗涅面色僵硬地吞咽,不怀好意地出言威胁,“要是你说不好吃我就要收费咯。哈哈,开玩笑的。”

    这臭小子……

    “粗糙的食物,难以入口。”潘塔罗涅竭力保持优雅,不知是有些紧张还是达达利亚真的令他的身体在生理上出现不适末席真应该为此感到骄傲,他感到口干舌燥。末席在制作饼干时应当加了足量的黄油和蜂蜜,可潘塔罗涅此时仍感到口腔发涩,他需要一杯温水。

    达达利亚一枚接一枚地往嘴里扔饼干,看起来惬意又舒适。他吃得很香,看起来一点也不感到口渴。

    小孩子的特异功能,能吃。潘塔罗涅毫不怀疑吃工作餐时普契涅拉就是这样坐在达达利亚面前,慈祥地笑着,用叉子把餐盘中最好吃的水果和肉块送到末席碗里。说不定等达达利亚吃完了还会用口水巾给他最疼爱的末子擦擦嘴呢,他会怎么说?

    “公子啊,你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我老了,吃不动了。”

    没吃过苦的末席。潘塔罗涅嫉妒地进行毫无根据的猜想,达达利亚挨过饿吗?他经历过整整三天在街头流浪只能和狗抢食的窘境吗?抢的还只是四分之一大小的米窝窝。米窝窝在垃圾堆中躺了好几天,散发出馊味,失去了淀粉制品特有的香甜松软,反而又干又硬。

    很难吃。

    他要吐了。

    但是不吃会死。这是他战胜恶犬得来的战利品,很珍贵,他要把这东西塞进嘴里,咀嚼,吞咽。他捂着嘴不让自己呕吐的时候,发现自己跪在地上的身影很像一条狗。

    也许是在那个时候,潘塔罗涅才真正诞生。

    “喂,潘塔罗涅,你没事吧?”

    潘塔罗涅抬起双眼。达达利亚皱着眉看他,认输般叹了口气,“你今天下午一直很奇怪。老实说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你毕竟很能赚钱,我下个月的工资还指望着你呢……所以,你遇到什么事了?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

    哈,傲慢的小鬼。

    达达利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当了执行官便无所不能、所向披靡了吧?九席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十一席要怎么办?求着五席来帮忙吗?可别把他那位岩王帝君请来,不然潘塔罗涅真的要吐了。

    别太骄傲自大了,达达利亚,你只是个工具,不要多嘴,不要向我展露你的家庭有多么和谐,不要告诉我你是个多么幸福且拥有完整人格的“人”,不要关心我,不要……

    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我需要一杯温水。”潘塔罗涅生硬地开口。

    达达利亚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哦,噎到了啊。早说嘛,我给你拿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