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帅素有宽厚的名声,但是在这一上并没有体现出宽厚,她只是再三地重复强调,战地医院不可能无选择地接受义军疗伤,这是军中规矩,大家一定要考虑清楚。

    考虑清楚什么?当然是接受军方的领导我若是指挥你,肯定会为伤兵考虑。

    这颇有强迫人的意思,但是事实上,坤帅也善意地提醒大家:你们若是想保持独立性,那么准备足够的伤药,配备一些急救医生,是必须的。

    李永生对这些很清楚,所以才会表示:我不是不帮你,而是我的医术不仅仅是为军士服务,还想给大多数人疗伤。

    曲胜男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反而笑着解释,“你也可以为普通人疗伤,只是别在战地医院内就行,其实军医院旁边不远,就有大量的普通伤患,军中医生可以出去诊治。”

    李永生还是摇头,“我本来就自由得很,想治谁就治谁,不想治就不治,坤帅允许我为普通人疗伤……我已经做到了,何须她来允许?”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曲胜男对此颇为无语,不过他这般回答,却是在坤帅的猜测之中。

    用老帅的话来说就是,这家伙有才华,路也走得顺,又有一些神秘的传承,所以自视颇高,养成了自由散漫的性子,没准会拒绝加入军医院。

    她甚至猜测,哪怕是提高薪水待遇,对方估计也不会答应,到了他这个层面,已经不仅仅是钱能打动的了。

    所以曲胜男拿出了坤帅准备好的说辞,“这样……你可以在战地医院不远的地方,自己开设一个诊所,如此一来,军中若是有重伤员,也可以送到你的诊所救治。”

    开个诊所……李永生的嘴角抽动一下,无可奈何地发话,“但是我想上战场搏杀……好吧,我是说,我没有行医的资格许可。”

    “资格许可?”曲胜男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那里是战斗前线,敢上去治疗的郎中,就是好样的,能救命的,就是最好的郎中,行医许可……那算什么玩意儿?”

    “不是那么说的,”李永生摇摇头,很坚决地表示,“前线是前线,行医资格是行医资格……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曲胜男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小李子,你应该知道‘事急从权’吧?很多权宜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说对于大军来说,一个行医资质重要呢,还是将士们的性命重要?”

    李永生翻一翻眼皮,无奈地表示,“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赞同,规矩就是规矩,庸医杀人更甚于战场……他们杀人不用刀。”

    “啧,”曲胜男有不高兴了,黑着脸看着他,“以你的医术,用得着这么自黑吗?”

    李永生叹口气,无奈地一摊双手,“好吧,其实我是不相信朝廷的节操……现在说得好好的,将来一旦反悔,要追究责任,我找谁说理去?”

    “在你眼里,朝廷就那么不堪?”曲胜男眼睛一瞪,她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泄了气,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朝廷大致是不错的,纵然有些贪腐现象,但也不是主流,朝廷对此抓得也很紧。

    但是最近这几年,怪事着实多了,李清明的作战计划能泄露出去,过气的太监范含,竟然会派人去抢夺玄女宫的离火扇……能更搞笑一吗?

    就拿前两天的东西线之争来说,坤帅心里有丘壑,却也不得不在朝堂上和稀泥,堂堂一代老帅尚且如此无奈,怪得了别人不信任朝廷吗?

    于是曲胜男叹口气,“别的人,咱就不说了,坤帅的承诺,总是靠得住吧?”

    李永生怪怪地看她一眼,“我感觉,坤帅恐怕也未必有多大自信。”

    曲胜男顿时无语,好半天才站起身来,“你在这儿休整三天,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