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夜将书递给忘忧,右手重新收回身侧,隐于宽大的袍袖中。许是夜风大了些,袍袖轻轻地颤了颤,连带着遥夜整个人看起来都似乎有些弱不禁风。

    “江州柳氏,名元姝,生于己亥年丙子月甲午日,卒于乙卯年辛巳月戊申日,享年七十六岁,死因,寿终正寝……”

    凡人七十六岁已算高寿,又是寿终正寝,看来元姝这后半生也算圆满。

    忘忧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向后翻阅。

    “荷城朗氏,名易,又名玉岩,生于乙未年己卯月丁未日,卒于乙卯年辛巳月戊申日,享年八十岁,死因,寿终正寝。”

    “他们两个人,竟然死在了同一天……”忘忧不由得一阵唏嘘,“可是,郎堂主是修仙之人,寿命应当远远不止这些年月……”

    忘忧疑惑回头向身侧那人问道:“遥夜,这是怎……”

    突觉双唇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堵住,忘忧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堵回了肚子里。定睛一看,遥夜的脸近在咫尺,一双墨黑的眸被隐没在浓密的黑睫后面,仿佛茶花树间斑驳陆离的月光。

    眼尾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缓缓落下,他轻轻抬起头,声音低哑,沧桑。

    “谢谢你,终于归来……”他道。

    好像终于再也难以支撑,身子向右一歪,倒在了忘忧的肩上。

    忘忧一脸茫然。

    谢谢……我?

    难道,这个用你的嘴唇贴着我的嘴唇的动作,是在表示感谢?

    哦哦哦,是了,像元姝对郎堂主那样。

    不过,元姝为郎堂主治病,该是郎堂主对元姝表示感谢才对,为何却是元姝感谢他?

    嗯……不懂不懂,人类的这些感情真真是个顶复杂又麻烦的东西。

    还有遥夜说,谢谢我终于归来,可我不是一直都在这呢么?何谈归来?

    嗯……同样不懂,不懂。

    “遥夜,你昨日与郎堂主单独出去说的是何事啊?还有,郎堂主不是修仙之人吗?为何他的寿命会和普通凡人一样,只有短短的几十年?这件事你知道吗?”

    遥夜微微喘息片刻,离开忘忧肩头,从她掌中接过生死簿。

    正待细细察看,忽闻身后一阵异动。

    微风衔着细碎的花香悠然飘入鼻腔,两个白色的身影傲然屹立于遥夜身后,尘埃落定,二人抱拳跪倒。

    “帝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