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思卿望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皇帝,视线忽而飘向了一旁的袁福,沉声问道:“父皇每日服用的那盒丹药,你可一并交至太医院检验过了?”

    袁福闻言,脸色微变,连忙躬身答道:“殿下,那些丹药先前确已送交太医院检验,并无不妥之处。因此...老奴此次便未再...”他话音未落,便感受到了岑思卿那凌厉的目光,不禁心头一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惶恐道:“请太子殿下责罚,是老奴疏忽大意,奴才即刻去取那盒丹药,再行查验。”言罢,他匆匆起身,疾步而去。

    待袁福双手捧着丹药,毕恭毕敬地呈予太医院之首院判时,院判面上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他心知这丹药源自翎贵妃,却仍不失谨慎地接过,随后向岑思卿轻声道:“微臣即刻返归太医院,再行细查,以保万无一失。”

    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太监疾步而至,于袁福耳畔低语几句,袁福面色微变,旋即趋前至岑思卿身旁,压低嗓音禀告:“禀太子殿下,皇后凤辇已至永福宫门外,正欲莅临。”

    岑思卿闻言,眸光微敛,略作思量,随即沉稳下令:“吩咐众人,随本殿下去殿前,恭迎皇后驾临。”

    袁福应命,紧随岑思卿之后,步至殿外恭候。

    远处,皇后神色匆匆,面带忧色而至。及至近处,皇后瞥了一眼候在殿外的岑思卿,然后冷淡略过,径直向其身后的袁福急切问道:“本宫闻知圣上龙体违和,现今状况究竟如何了?”

    袁福微微昂首,目光先与岑思卿交汇一瞬,方恭敬答道:“回禀皇后,经太医院确认,圣上有轻微中毒之象,现下还在昏迷之中。”

    皇后闻言,怒色顿显,厉声道:“岂有此理!何人胆敢在皇宫之中加害圣上?速速传本宫口谕,封锁永福宫,即刻全面彻查,务必将真凶绳之以法!”

    袁福听令,声音沉稳答道:“皇后放心,昨夜,太子殿下便已下令封宫,彻查一切。”

    皇后这才将视线方从袁福身上移开,轻轻掠过岑思卿,神色中依旧带着几分抵触和戒备。正当她欲步入殿内之际,忽闻身后有人急报:“翎贵妃驾到!”

    岑思卿见状,神色如常,转而对皇后施以一礼,言辞温婉而坚定:“母后,请您先行入内探望父皇,此处事宜,儿臣自会妥当处置,请您安心。”

    皇后深深凝视了岑思卿一眼,眸中仍有寒意萦绕,始终未发一言,留下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冷漠地转身步入了殿内。

    岑思卿来到永福宫门口,只见翎贵妃已从轿辇中步出,裙摆轻扬。

    翎贵妃正欲跨过门槛,岑思卿上前以礼相拦,温文尔雅地道:“翎贵妃,宫中突遭不幸,父皇中毒昏迷,为防事态扩散,永福宫已暂行封闭。请贵妃体谅,恕儿臣不敬之罪。待查明一切之后,再请您亲临探视。”

    翎贵妃见状,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她未曾料到,在这紧要关头,岑思卿竟会亲自出面阻拦她的去路。加之得知皇后已先行入内,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皇帝病情的深切担忧,也有对岑思卿此举的微妙猜测。

    然而,翎贵妃深知此刻非是计较之时,她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声轻叹,言语间满是无奈与期望:“既是如此,本宫就不便打扰了。还望太子殿下能尽快查明真相,救圣上脱离险境。”说完,她又朝永福宫内深深望了一眼,才终于离去。

    岑思卿恭敬地行礼后,淡漠地望着翎贵妃离去的轿辇沉思良久,继而收回视线。随即,他迅速调整心绪,步伐匆匆地往回走去。

    方一入殿,便听见皇后斥责众人的声音,岑思卿脚步微滞片刻,然后又恢复常态,稳步前行。

    “母后请息怒。”岑思卿步入寝殿,再次躬身行礼,语气温和而恭敬,试图安抚皇后的情绪道:“儿臣已责令太医院上下,对父皇的饮食起居进行了详尽的彻查,绝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儿臣后宽心,静待佳音。”

    皇后目光锐利地斜睨了岑思卿一眼,沉声问道:“本宫听闻,太子你昨夜便已到,却至今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是何缘由?”

    面对皇后的质问,岑思卿面不改色,从容答道:“母后明鉴,儿臣已全力以赴,细查此事。但父皇饮食由多方照料,查验之时,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以免遗漏分毫,故而耗时较长。”

    “哼,”皇后轻哼一声,一抹寒霜挂于嘴角:“太子倒还是这般善于言辞,借口信手拈来。自昨夜至今,已历数个时辰,莫非是殿下已权柄在握,而对圣上的安康有所疏忽,乃至敷衍了事?”

    皇后之言,锋芒毕露,令岑思卿一时哑然,有口难辩。夏至安见状,立即跪地替岑思卿辩驳道:“皇后明鉴,太子殿下绝无此心。殿下自昨日子时起,便亲自监督,彻查此事,唯恐有所遗漏,不敢有丝毫马虎。殿下一心唯愿尽快找到线索,盼圣上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