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示崇这么说,魏承光也不得不跟着端起酒杯,只是他心中怅然,不知该回什么话,索性一言不发地闷下一口酒。

    喝完,他主动提起酒壶满上,给梁示崇也倒上一杯。

    “多谢相送。”

    三两杯琼浆下肚,魏承光已然微醺,看梁示崇也觉得顺眼几分,“今日你既来送我这一程,那我便要问问你,你为何会在这个关隘站出来帮忙?”

    明明他们之间是不斗死对方不罢休的,那样一个好机会,他竟然放弃了。

    若不是梁示崇,他们的结局只会更惨。

    梁示崇面上祥和平静,“不过为陛下,为中周而已。”

    魏承光不信这虚伪的官腔说辞,身子前倾,凑近几分,盯着他道,“你是不是知道真相?是谁?”

    “魏老弟,真相如何,不重要,你我这把年纪,还求个什么?所求不过安度晚年,不必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如今魏家的人都还活着,这不好么?”

    梁示崇指着码头道,“你瞧那些人,疲于奔命,他们求的,不过一个安稳生存。”

    梁示崇说的话,魏承光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不放弃地追问,“齐王,是也不是?”

    他不甘心,他太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了。

    魏承光目光灼灼地盯着梁示崇,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破绽,好笃定自个儿的答案。

    梁示崇坦然迎上他的视线,反问,“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模棱两可的话,却让魏承光捕捉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他立时火气冲天,猛地一跺酒杯,颤巍巍站起身,直指对方鼻梁,高声咒骂,“梁示崇,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啊!是要遗臭万年的!百年之后,世人都要戳你脊梁骨骂你!”

    万般悔恨涌上心头,为何他没能早一些怀疑齐王与贤妃,只要早一些,他便能扭转局面。

    “我助纣为虐?何为纣?”梁示崇抬首望他,略微浑浊的眼中充满可笑不屑,“中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京十道四十六府,万万生民,你以为是谁在筹谋?我告诉你,首辅的位子是我在坐!你魏承光也配说我助纣为虐?你一个太师,只知吟经诵典,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

    无需百年,现在就有世人在戳他的脊梁骨骂,但那又如何?

    至于是不是遗臭万年,他就更不在意了,生前哪管身后名,死都死了,要那身后名来做什么?

    是非功过,后世人爱怎么评说怎么评说。

    魏承光天真地以为齐王是不学无术的草包皇子,简直大错特错,若真那么好对付,他就不会什么都查不出来。

    “你若知道真相,打算怎么做?告到陛下那里,把朝堂搅得天翻地覆,好让宋钊做太子?我告诉你…”

    梁示崇冷笑道,“这天下姓什么不是姓,太和殿上的位子谁坐不是坐,我要的是安生,要的是有活头,天下百姓要的也是安生,也是活头,你去问问那些人,看他们关不关心将来登帝位的人是谁!”